以下是正文:
莫柠和接头人在一家餐馆见面,对方今天是一位意大利牧师。
“入职时说好的员工配车准备好了吗?已经过去很久了。”莫柠坐下来猛喝了两杯冰镇柠檬水,额角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,导致刘海粘在上面——身为邪恶组织的一员,她平凡地搭乘地铁并走过两个街区来赴约。
室内派后勤人员特有的苍白的脸以一种漂亮的仪态稍稍抬起下巴,对上接头人审视的目光,尽管她力图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某种傲气的野生动物,但此时灰看着她联想到的却是被主人一脚踹进雪里的幼犬。
她对面的这位牧师先生长着一张不太会被人记住的脸,四层祭司服穿得严实,即使脖颈被罗马领紧束,他还是极力低下头去削一根雪茄,小刀几次差点划破身上庄严的祭带,莫柠一把抢过他的烟,随手塞进桌上的绿植里。
间谍先生于是不得不抬起头来回答她的问题:“我司惯用的员工配车是劳○莱斯,你知道,防弹,而且后备箱大一点,可以塞进很多现金和一些别的……但是你大概用不着,所以我给你定了保○捷,大概四个月后会从国外送来。”
“呃……好吧?那我这段时间开什么?”
“我不知道,反正你又不出门,给你点钱自己去置备一辆小电驴什么的?”间谍摊摊手,表示自己无能为力。
“什么?!”莫柠说着就要拍桌子起来对上司进行一些谴责。
灰则是安抚地递上菜单,抢先一步说道:“前几次的任务你完成的非常好,我和几位同事一致认为是时候让你负责更高难度的行动了。”
这话吸引住了黑客的注意力,她坐下来,对上级的识相感到非常愉快。
莫柠随意翻了两下手中西西里风味餐馆的定番菜单,很快对它失去了兴趣,她开始上下仔细打量间谍今天的装扮: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有一对很浓的褐色眉毛。莫柠颇感兴趣地问道:“你是怎么做到易容得这么自然的?我是说,这可不是化妆能实现的技术。”
从莫柠归国开始就是间谍负责与她交接,每次都是不同的脸,不同的身份。同事许久,其实莫柠连对方的性别都不太确定。她个人更倾向上司是女性,毕竟小可以兼大,大却不可以化小。
间谍(我们不妨就此统一一下称呼)小姐手指点点菜单,睫毛下的眼睛含着冷色调的光,关于这点,莫柠自觉需要检讨,上司的眼睛也很漂亮。
“嗯,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难事……但我不确定别人能不能复制我的技术。”灰大大方方地说,目光瞥见橘发少女已经变得兴致缺缺,正撑着脸旋转自己的钥匙扣——三秒后飞出去砸到隔壁桌一位女士,间谍压着她向人家低头道歉。
间谍小姐今天长着庄严的胡须,是那种适合出现在大理石外墙和浮雕拱门的建筑里的形状,可见她今天必定很无趣,于是点了单:西西里干酪蛋糕和经典肉酱面。
她又对莫柠说:“希望您喜欢意大利原教旨主义披萨。”
莫柠冷笑,对服务生说:“多加菠萝和芝士。”
等到差不多日薄西山的时候,间谍小姐终于感觉时机差不多成熟,可以和芝士沾在嘴角的同事聊一些正事了。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,说:“前日你干涉指派外的任务的事我已经了解了。”
黑客嚼着一片腊香肠,心里发虚,于是先发制人,怒道:“你竟然监视我!”
间谍微笑:“我们每一个都是祂的耳目与喉舌。”她指了指天空,说一些从圣经上照搬下来的装模作样的话,将两只手搭在一起,支撑着下巴,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,被指节无意推挤着又有了一点笑意。
莫柠心知灰会提起这件事大概已经将她是如何干涉——救下莫可的始末了解清楚,此时正在等待她自己坦白从宽。但她讨厌这样的压迫感,于是争辩道:“你难道要我看着哥哥去死吗?”
“未尝不可,这我这里你的优先度和价值远超过他,要找到能替代你的人是很难的。”
莫柠沉默了一下,将膝上垫着的餐巾甩在桌上,提了包就往外走。灰则是舔舔沾了奶油的叉子,并不打算追。
黄昏的日光怪异地晒人,余晖给整个城市都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阴影,因此可以看见马路边上被过往车辆扬起的,在空中如烟雾般翻转的灰尘,滚动着变成怪异的形状。
少女走在路上,愤愤不平地往消防栓上踢了一脚,岂有此理,竟然威胁说要把她换掉。
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对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没什么好感。
黑客和间谍第一次接头是在推理之都西南角一个快要倒闭的游乐园,她解开对方手机的ip地址,直接绕过了灰给她留下的一堆智力测试一样的谜题。
当她找到对方时,发现接头人正坐在旋转木马上,舔着四个球的冰淇淋。
“早安,您早餐吃了什么?”那个女人笑着问,带着甜蜜的神色。她的脸色有些苍白,瘦高纤细,以至于身上的运动服有点松松垮垮的邋遢样子。
莫柠回答没吃,她便从身后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来,里面是口味不一的甜甜圈、任务资料和一些钱。她注意到接头人的双手做了黑色美甲。
间谍下了旋转木马,打一个大大的哈欠,将拴在围栏边上的萨摩耶牵走,她们看起来就像是周末早晨出来遛狗的姐妹。
灰带她到一边坐下,开始讲一些组织的规矩:不许背叛,不许对上级不敬,不许对职权以外的组织事务进行干涉(原来这么早就有说过),吧啦吧啦吧啦……莫柠坐在她身边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想:是不是也不许办公室恋爱?
接头人又打个哈欠,好像昨晚又去那里做了贼,困极了挥挥手放新人回家,自己也朝着另一个出口走去。
“等一下,”莫柠叫住她,“你的狗忘记牵走了。”
她回答:“什么?才不是我的,栓在那就好了。”
黑客边走边气,心里患得患失,大概她对于间谍小姐来说就和那只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小狗一样,上一秒还万分喜欢,挠着她的下巴夸她好乖,没兴趣了就随便弃置在路边,反正立马又有“优先度和价值远超过她”的东西来取代。
她按原路乘地铁回家,下车后途经人工湖,湖中的鸭子一见她便挤上来。
她第二次和灰见面时对方是个耄耋老人,一边掰着面包喂鸭子一边和她说了一上午的南瓜,黑客昨夜点灯熬油侵入哥哥家附近的监控摄像头,此时小鸡啄米一般站着昏睡。临走时老人向她分享刊登了自己大奖赛南瓜的报纸,里面裹着上次任务的报酬和新任务的指南,她才终于确定自己没找错人。
当时她多想将文件拍在对方脸上质问为什么不用电子邮箱,但想到初次见面时上司拿着手机上下左右翻转观察,像只猫咪试图将铃铛从藤球里拨弄出来,最后还是忍下了。
后来她们又多次在这里见面,鸭子都被邪恶组织接头时投喂的面包喂肥了。
莫柠差不多气消了,开始想着要不要下次买点什么向灰道歉,毕竟本来就是她先违规,大概要为她欺上瞒下也是挺费神的。然而她走时忘记拿新的任务资料,也不知道下次事成之后要在哪里交接。她突然开始闷闷不乐起来。
很快她又开始想,如果灰根本懒得帮她瞒报呢?说不定现在就有清道夫在她的据点里坐着等她回家……她很快走到家:一座烂尾楼,外立面露出墙砖。
黑客愁眉苦脸,不快地推开门,发现上司歪歪斜斜地坐在她的办公椅上,美甲已经做完一只手了——克莱因蓝还是青金石色,她看不清楚。
她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。
女人有着不健康的脸色和瘦削的身体线条,细软的像雏鸟绒毛的灰色半长发披散在肩膀,双腿搭在她的电脑桌上,白得透明的脚踝显露出岩石雕刻的曲线。她发现莫柠回来,很懒散地给予同事一个抱怨的眼神。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会在我家?”
“说来话长,我走出门,拦下一辆车,跟车主说‘推理之都警察,需要征用你的车’,他要求看我的警徽,我没带,只好掏出枪……不管怎么样,我拿到了车,然后开来你家。”她涂好了双手的指甲油,猫咪伸爪一样对着吹了几口气。
莫柠想到自己刚才的设想,不安地后退了一步:“没问你这个!你来干什么……”
“我来给你送你忘记拿走的资料。”间谍端起矮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,像是故意在放置她似的,嘴角含着莫名的微笑:“你这么喜欢你哥哥?真让人伤心,明明我和你搭档这么长时间,你却连几句关心的话都不愿听我说完。”
莫柠顺着她的目光,看到床上印着莫可等比全身像的抱枕,快速用被子将它盖住,此时灰还在抱怨:“你甚至不愿叫我一声前辈!”
“我明天就申请换人!”莫柠羞恼地朝她大喊。
她的同事,她的上司,她的友人,她心中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,她在那里走,连神色和姿势都很漂亮。
灰捏住莫柠的脸,骨节分明的手发力绷出愤怒的线条,莫柠在心里想象这双手用力握住刀或者枪的轮廓,她将笑脸凑到后辈面前,一字一句地说:“只要你在推理之都一天,就永远无法摆脱我。”
近距离看她的眼睛,简直像两块反复冻融的冰镶嵌在一尊雕像上,莫柠听了这句话,心里反而感到一些安定。
黑客深呼吸,抓着前辈的手,将她推出门外,嘭的一声将门摔得山响。
灰站在门外摇了摇头,美甲还没干,导致她不能挠自己的脸,否则一定要做出一些受欢迎迟钝男性的标志动作。
她转身刚想走,就听见玄关处又传来细微的声响。
莫柠探出半个头,审视地盯着她,肯定地说:“你没给我定保○捷,对吧。”
“当然了,亲爱的。未成年人就骑小电驴去吧。”
全文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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